第二章
5
全场死寂。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。
赵飞的脚还踩在我的手背上，此刻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，瑟瑟发抖。
因为他认出了这张脸。
这是林氏集团的掌舵人，行业内被称为“女魔头”的林总。
那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，也是整个行业的风向标。
林总低头看了一眼赵飞踩着我的那只脚。
眼神一凛。
身后的保镖心领神会，直接冲上来，一脚踹在赵飞膝盖上。
“咔嚓！”
骨裂的声音让人牙酸。
“啊——！”
赵飞惨叫一声，跪倒在地上，抱着腿打滚。
李婷吓得尖叫起来，慌乱地去扶赵飞。
她抬起头，指着林总，色厉内荏地喊：
“你……你是谁？凭什么打人？还有王法吗？”
“张子扬！原来这就是你的靠山？”
“你个吃软饭的废物！居然被老女人包养了？”
“拿着这种脏钱去救儿子，你也不怕遭报应！”
李婷的话音刚落。
“啪！”
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全场。
林总反手就是一巴掌，打得李婷整个人转了半圈，嘴角瞬间渗出血丝。
“嘴巴放干净点。”
林总接过保镖递来的湿巾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，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。
“我是他曾经的徒弟。”
这句话，像是一颗深水炸弹，在人群中炸开了。
徒弟？
身价百亿、手眼通天的林总，居然是这个业绩垫底的废物的徒弟？
连地上的赵飞都忘记了惨叫，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。
“不可能……这绝对不可能……”
“林总，您被骗了！他就是个过气销售，是个垃圾……”
林总冷笑一声，从助理手里拿过一份文件，直接甩在赵飞脸上。
“过气？”
“三年前，全行业的销售神话，单枪匹马拿下十亿订单的人，你说他过气？”
“你们公司现在能活下来，全靠他当年打下的市场份额！”
“而你们，居然敢把我的师父逼到这个份上。”
林总转过身，看着我，眼神里的冰冷化作了一丝柔和。
“师父，这里交给我，你去医院。”
我从地上捡起那张黑金卡，递给刚刚气喘吁吁赶来的实习生小陈。
“小陈，麻烦你去趟医院，帮我把费缴了，照顾好孩子。”
小陈愣愣地点头，拿着卡飞奔而去。
没了后顾之忧。
我慢慢地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，站直了身体。
那一瞬间，我感觉那个唯唯诺诺的张子扬死了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三年前那个杀伐果断的“修罗”。
我走到赵飞和李婷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狼狈的狗男女。
“既然你们这么想玩。”
“那就不止是五十万的事了。”
我当众宣布，声音不大，却字字千钧。
“发布会上，我要让赵飞颗粒无收。”
“我要让公司股价腰斩。”
“我要让你们知道，什么叫真正的绝望。”
李婷捂着脸，眼神怨毒又恐惧。
赵飞还在地上哀嚎，却已经没人敢上前扶他一把。
周围那些曾经嘲笑我的同事，此刻一个个低着头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我转身，对着林总点了点头。
“走吧。”
走出酒店大门的那一刻，我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。
游戏，才刚刚开始。
6
第六天。
整个公司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氛中。
赵飞拖着那条打了石膏的腿，在办公室里疯狂咆哮。
“刷单！给我刷单！”
“不管用什么办法，把数据给我做漂亮！”
他动用了公司所有的资源，逼迫下面的员工造假数据，营造出一种必胜的假象。
李婷更是疯魔了。
为了帮赵飞填补窟窿，她利用财务经理的职务之便，偷偷挪用了公款。
她在赌。
赌赵飞能赢，赌发布会后新的投资进来，就能把这个窟窿补上。
只要赢了，她就是副总夫人，是人生赢家。
而我，正坐在一家充满了烟味的网吧里。
面前只有一台配置普通的电脑。
但这已经足够了。
我登录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私密论坛——“销售联盟”。
这里面的人，不是各大集团的采购总监，就是行业内的顶级渠道商。
三年前，这个联盟是我一手建立的。
我只发了一句话：
【我是张子扬，我要清理门户。】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原本沉寂的论坛瞬间炸了锅。
【卧槽！老大回来了？！】
【神归位了！】
【张哥，你说打哪？兄弟们的合同都准备好了！】
我不紧不慢地敲下一行指令：
【停止与赵飞的一切合作。所有意向订单，全部压住，等待我的指令。】
行业震动。
短短几个小时内，赵飞引以为傲的那些“意向客户”，纷纷找各种理由推迟签约。
赵飞在办公室里急得摔杯子，却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。
他以为只是运气不好，更加疯狂地逼李婷挪用资金去“买”订单。
发布会当天。
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，媒体云集。
赵飞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，站在台上，大屏幕上展示着一张夸张的柱状图。
“各位媒体朋友，经过我们团队的不懈努力，新品预售额已经突破了五千万！”
台下掌声稀稀拉拉。
李婷站在赵飞身边，满脸骄傲，对着镜头摆出胜利者的姿态。
她似乎已经看见了我和林总跪在地上求饶的画面。
“张子扬呢？那个废物不敢来了吧？”
赵飞拿着话筒，得意洋洋地叫嚣。
“我来了。”
大门打开。
我独自一人走了进来。
没有保镖，没有随从，手里只有一个普通的U盘。
我径直走上台，无视了赵飞想要阻拦的手，直接把U盘插进了演讲电脑。
“你干什么？保安！把他轰下去！”赵飞慌了。
但我动作更快。
敲下回车键。
大屏幕上的PPT瞬间消失。
取而代之的，不是什么销售数据。
而是一张张清晰无比的银行流水转账记录，以及赵飞和假客户签订的阴阳合同。
全场哗然。
快门声疯狂响起，闪光灯把台上照得如同白昼。
我拿起话筒，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。
“五千万预售额？”
我指着屏幕上的一行行红字。
“那不过是你赵飞为了做假账，让李婷挪用的公款罢了。”
“每一笔，都清清楚楚。”
李婷看着屏幕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她浑身颤抖，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。
完了。
全完了。
7
证据确凿，无可抵赖。
那些流水单上，甚至还有李婷私人的签字备注。
台下的记者们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，疯狂地往前涌。
“赵总，请问这些转账记录是真的吗？”
“李经理，您作为财务经理，是否涉嫌职务侵占？”
“这是不是意味着公司内部存在巨大的腐败？”
面对铺天盖地的质问，赵飞慌了。
他额头上冷汗直流，眼珠子乱转，突然一把推开身边摇摇欲坠的李婷。
“不知道！我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赵飞指着李婷，声嘶力竭地吼道。
“是这个疯女人！是她自愿的！”
“她说为了帮我冲业绩，私自挪用的公款！我根本不知情！”
“我是被骗的！我也是受害者！”
李婷被推倒在地上，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她深爱的男人。
就在几分钟前，他还搂着她说，等赢了这场仗，就给她买大钻戒，带她去马尔代夫。
现在，为了自保，他毫不犹豫地把她推进了深渊。
“赵飞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李婷的声音在发抖，眼泪混着精致的妆容流下来，像个小丑。
“是你让我这么做的！你说只要发布会成功，就能补上……”
“闭嘴！你这个贱人！别血口喷人！”
赵飞冲上去就要踹她，完全没了平日里“海归精英”的模样。
李婷彻底崩溃了。
她发疯一样扑向赵飞，指甲狠狠抓在他的脸上，挠出一道道血痕。
“赵飞！你这个骗子！你说创业成功就娶我！你把我和儿子害得好惨！”
“我要杀了你！我要杀了你！”
两个人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，扭打在一起，互相撕咬，像两条疯狗。
场面极其滑稽，又极其讽刺。
就在这时，林总带着真正的订单入场了。
“这是张子扬先生个人代理的订单总额。”
她将一份厚厚的合同拍在桌上。
“三个亿。”
全场震惊。
不是五千万，是三个亿！
而且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，没有任何水分。
一直隐身不出的公司董事长，终于坐不住了，带着律师团匆匆赶来。
看到台上的闹剧和那三亿的订单，董事长的脸黑成了锅底。
“够了！”
董事长一声怒吼，保安冲上去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拉开。
“赵飞，李婷，你们两个被开除了！”
“公司法务部会立刻起诉你们，追究一切法律责任！”
说完，董事长转过身，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，双手想要握住我的手。
“哎呀，子扬啊，误会，都是误会。”
“我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不行了，还是你是公司的顶梁柱啊。”
“你看，副总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呢，回来吧？”
我避开了他的手，冷冷地看着这个见风使舵的老狐狸。
当年我退居二线，他也有一份功劳。
“不必了。”
我整理了一下衣袖。
“庙小，容不下真佛。”
“这三个亿的订单，是我送给林总的见面礼，跟你们公司没关系。”
说完，我走到满脸血痕、衣衫褴褛的赵飞面前。
他瘫坐在地上，眼神空洞。
我蹲下身，拍了拍他的脸。
“磕头就不必了。”
“留着点力气，去里面踩缝纫机吧。”
李婷看到我，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她跪着爬过来，想要抱我的腿，被我后退一步躲开。
“老公！老公我错了！”
“我是被他洗脑了！我是鬼迷心窍！”
“看在孩子的份上，你救救我！我不坐牢！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啊！”
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，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。
我低头看着她，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动。
“孩子？”
“从你断了他医药费的那一刻起，你就不配当妈了。”
8
警笛声由远及近，那是正义的审判。
警察进场，给赵飞和李婷戴上了银手镯。
罪名是职务侵占罪和诈骗罪。
我作为受害方和知情人，提供了一个U盘。
那里面不仅仅是今天的发布会数据。
还有这三年来，李婷偷偷转移给赵飞的每一笔钱的备份。
甚至连她做假账的原始凭证，我都留了一手。
原来，虽然我退居二线，但我从来没有真正放松过警惕。
我知道人性经不起考验，但我没想到，她能做到这么绝。
李婷看到那个U盘的时候，整个人都瘫软了。
她才明白，原来我在那个“咸鱼”的外表下，始终是一头沉睡的狮子。
在被押上警车的时候，李婷还在哭喊。
“我是孩子妈妈！你不能这么对我！张子扬你好狠的心！”
周围的人指指点点，却都是在骂她活该。
我站在台阶上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。
狠心？
如果不狠心，今天死的就是我和儿子。
到了警局，审讯进行得异常顺利。
这就是一场典型的“狗咬狗”。
赵飞为了减刑，把李婷所有的老底都抖了出来。
包括她是如和伪造签名，如何利用漏洞，甚至连她之前帮赵飞骗其他女人的钱的事情都说了。
李婷也不甘示弱，把赵飞指使她的一切细节，包括聊天记录、录音全都交了出来。
两个人互相攀咬，证据链完美闭环。
谁也跑不掉。
处理完警局的笔录，我走出大门。
天空中飘起了小雪。
手机震动，是律师发来的消息。
法院传票已经送达。
我正式起诉离婚，并追回所有夫妻共同财产，以及李婷非法转移的资产。
因为她是过错方，而且涉及刑事犯罪，这场官司我必胜无疑。
回到公司，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。
因为丑闻曝光，再加上核心销售团队被我带走，公司股价直接跌停。
面临巨额罚款，倒闭只是时间问题。
那些曾经嘲笑我、站队赵飞的同事们，现在一个个面临失业。
他们在群里@我，跟我道歉，求我拉一把。
我看都没看，直接退群。
雪崩的时候，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。
我只联系了当初那个给我面包的实习生小陈。
我把他推荐去了林总的公司。
“好好干，别学那些歪门邪道。”这是我对他在职场上的最后一句教诲。
9
医院的特护病房里，温暖如春。
手术非常成功。
我守在床边，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，那一抹红润终于回到了他的脸颊上。
久违的平静感包裹着我。
这几天发生的一切，像是一场噩梦，如今梦终于醒了。
一个月后，离婚判决书下来了。
没有任何悬念。
李婷因经济犯罪数额巨大，加上赵飞的攀咬，虽然是从犯，但也判了三年。
而且因为要偿还挪用的公款，她背负了巨额债务，名下的房子车子全部被拍卖。
赵飞作为主犯，数罪并罚，判了十年。
听说宣判那天，李婷在法庭上哭晕了过去。
但我没去。
我在给儿子削苹果。
那天下午，林总来了。
她提着果篮，还是那么雷厉风行。
“师父，位置给你留好了。”
她递过来一份聘书，上面写着“集团销售副总裁”，年薪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我看着那份聘书，笑了笑，却把它推了回去。
“林总，谢谢你的好意。”
“但我累了。”
我摸了摸儿子的头。
“这几年错过了太多陪孩子的时间。我想先休息一阵子，带他去看看大海，去游乐园玩玩。”
“钱赚够了，该生活了。”
林总愣了一下，随即释然地笑了。
“行，听你的。”
她收回聘书，却留下了一份顾问合同。
“不坐班，年薪照给。随时欢迎回来，师父。”
这次我没拒绝。
半年后，李婷因为在狱中表现不好，没能减刑。
倒是她的父母，也就是我的前岳父岳母，跑到医院来闹事。
说我不讲情面，把他们女儿害惨了，要我给赡养费。
还没等我动手，林总安排的保镖直接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们扔了出去。
从那以后，我的世界彻底清净了。
走出医院的那天，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。
我把那个破旧的手机，连同里面所有的联系方式，一起扔进了垃圾桶。
那个“销售之神”张子扬，已经是过去式了。
现在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。
10
一年后。
行业年度峰会在市中心的会展中心举行。
大雪纷飞。
我作为特邀神秘嘉宾出席，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，意气风发。
在聚光灯下，我分享着关于“商业与人性”的演讲。
台下掌声雷动，无数人仰望着我，眼神狂热。
会场外的后巷，是酒店的垃圾处理区。
寒风刺骨。
一个穿着脏兮兮洗碗工制服的女人，正蹲在地上，用冻满冻疮的手刷着油腻的盘子。
那是李婷。
因为有案底，她找不到正经工作。
背负着巨债，她只能在这种没人查身份证的黑市打零工。
短短一年，她头发花白，脸上布满皱纹，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。
领班走过来，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。
“刷快点！没吃饭啊？再磨蹭今天工钱别想要了！”
李婷唯唯诺诺地低着头：“是是是，我马上刷。”
这时，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。
里面的热气和掌声传了出来。
李婷下意识地抬头看去。
透过门缝，她看到了大屏幕上的那个特写。
那个男人，自信、从容、光芒万丈。
正是被她弃如敝履的前夫，张子扬。
手中的盘子“啪”的一声掉在地上，摔得粉碎。
李婷呆呆地看着，眼泪浑浊地流了下来。
她想冲进去，想大喊那是她的老公。
可是刚站起来，就被门口的保安一把推开。
“哪里来的疯婆子！滚远点！别脏了贵宾的地方！”
她跌坐在雪地里，手里抓着一张被风吹来的报纸。
上面是我的专访，标题硕大：
《为了爱与责任：张子扬的回归之路》
在这一刻，她终于明白。
她亲手撕碎了这辈子最大的彩票。
她把一个视她如命的男人，逼成了一个让她高攀不起的神。
峰会结束。
我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上，车子缓缓驶出。
路边，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正趴在雪地里痛哭。
司机问：“张总，那边好像有人需要帮忙？”
我侧过头，看了一眼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。
车窗未降。
我收回目光，只淡淡地说了一句：
“走吧，回家。”
“儿子等着吃饺子呢。”
车轮滚滚向前，碾碎了地上的积雪，也碾碎了过去的一切。
再无瓜葛。
全场死寂。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。
赵飞的脚还踩在我的手背上，此刻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，瑟瑟发抖。
因为他认出了这张脸。
这是林氏集团的掌舵人，行业内被称为“女魔头”的林总。
那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，也是整个行业的风向标。
林总低头看了一眼赵飞踩着我的那只脚。
眼神一凛。
身后的保镖心领神会，直接冲上来，一脚踹在赵飞膝盖上。
“咔嚓！”
骨裂的声音让人牙酸。
“啊——！”
赵飞惨叫一声，跪倒在地上，抱着腿打滚。
李婷吓得尖叫起来，慌乱地去扶赵飞。
她抬起头，指着林总，色厉内荏地喊：
“你……你是谁？凭什么打人？还有王法吗？”
“张子扬！原来这就是你的靠山？”
“你个吃软饭的废物！居然被老女人包养了？”
“拿着这种脏钱去救儿子，你也不怕遭报应！”
李婷的话音刚落。
“啪！”
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全场。
林总反手就是一巴掌，打得李婷整个人转了半圈，嘴角瞬间渗出血丝。
“嘴巴放干净点。”
林总接过保镖递来的湿巾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，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。
“我是他曾经的徒弟。”
这句话，像是一颗深水炸弹，在人群中炸开了。
徒弟？
身价百亿、手眼通天的林总，居然是这个业绩垫底的废物的徒弟？
连地上的赵飞都忘记了惨叫，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。
“不可能……这绝对不可能……”
“林总，您被骗了！他就是个过气销售，是个垃圾……”
林总冷笑一声，从助理手里拿过一份文件，直接甩在赵飞脸上。
“过气？”
“三年前，全行业的销售神话，单枪匹马拿下十亿订单的人，你说他过气？”
“你们公司现在能活下来，全靠他当年打下的市场份额！”
“而你们，居然敢把我的师父逼到这个份上。”
林总转过身，看着我，眼神里的冰冷化作了一丝柔和。
“师父，这里交给我，你去医院。”
我从地上捡起那张黑金卡，递给刚刚气喘吁吁赶来的实习生小陈。
“小陈，麻烦你去趟医院，帮我把费缴了，照顾好孩子。”
小陈愣愣地点头，拿着卡飞奔而去。
没了后顾之忧。
我慢慢地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，站直了身体。
那一瞬间，我感觉那个唯唯诺诺的张子扬死了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三年前那个杀伐果断的“修罗”。
我走到赵飞和李婷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狼狈的狗男女。
“既然你们这么想玩。”
“那就不止是五十万的事了。”
我当众宣布，声音不大，却字字千钧。
“发布会上，我要让赵飞颗粒无收。”
“我要让公司股价腰斩。”
“我要让你们知道，什么叫真正的绝望。”
李婷捂着脸，眼神怨毒又恐惧。
赵飞还在地上哀嚎，却已经没人敢上前扶他一把。
周围那些曾经嘲笑我的同事，此刻一个个低着头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我转身，对着林总点了点头。
“走吧。”
走出酒店大门的那一刻，我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。
游戏，才刚刚开始。
6
第六天。
整个公司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氛中。
赵飞拖着那条打了石膏的腿，在办公室里疯狂咆哮。
“刷单！给我刷单！”
“不管用什么办法，把数据给我做漂亮！”
他动用了公司所有的资源，逼迫下面的员工造假数据，营造出一种必胜的假象。
李婷更是疯魔了。
为了帮赵飞填补窟窿，她利用财务经理的职务之便，偷偷挪用了公款。
她在赌。
赌赵飞能赢，赌发布会后新的投资进来，就能把这个窟窿补上。
只要赢了，她就是副总夫人，是人生赢家。
而我，正坐在一家充满了烟味的网吧里。
面前只有一台配置普通的电脑。
但这已经足够了。
我登录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私密论坛——“销售联盟”。
这里面的人，不是各大集团的采购总监，就是行业内的顶级渠道商。
三年前，这个联盟是我一手建立的。
我只发了一句话：
【我是张子扬，我要清理门户。】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原本沉寂的论坛瞬间炸了锅。
【卧槽！老大回来了？！】
【神归位了！】
【张哥，你说打哪？兄弟们的合同都准备好了！】
我不紧不慢地敲下一行指令：
【停止与赵飞的一切合作。所有意向订单，全部压住，等待我的指令。】
行业震动。
短短几个小时内，赵飞引以为傲的那些“意向客户”，纷纷找各种理由推迟签约。
赵飞在办公室里急得摔杯子，却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。
他以为只是运气不好，更加疯狂地逼李婷挪用资金去“买”订单。
发布会当天。
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，媒体云集。
赵飞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，站在台上，大屏幕上展示着一张夸张的柱状图。
“各位媒体朋友，经过我们团队的不懈努力，新品预售额已经突破了五千万！”
台下掌声稀稀拉拉。
李婷站在赵飞身边，满脸骄傲，对着镜头摆出胜利者的姿态。
她似乎已经看见了我和林总跪在地上求饶的画面。
“张子扬呢？那个废物不敢来了吧？”
赵飞拿着话筒，得意洋洋地叫嚣。
“我来了。”
大门打开。
我独自一人走了进来。
没有保镖，没有随从，手里只有一个普通的U盘。
我径直走上台，无视了赵飞想要阻拦的手，直接把U盘插进了演讲电脑。
“你干什么？保安！把他轰下去！”赵飞慌了。
但我动作更快。
敲下回车键。
大屏幕上的PPT瞬间消失。
取而代之的，不是什么销售数据。
而是一张张清晰无比的银行流水转账记录，以及赵飞和假客户签订的阴阳合同。
全场哗然。
快门声疯狂响起，闪光灯把台上照得如同白昼。
我拿起话筒，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。
“五千万预售额？”
我指着屏幕上的一行行红字。
“那不过是你赵飞为了做假账，让李婷挪用的公款罢了。”
“每一笔，都清清楚楚。”
李婷看着屏幕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她浑身颤抖，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。
完了。
全完了。
7
证据确凿，无可抵赖。
那些流水单上，甚至还有李婷私人的签字备注。
台下的记者们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，疯狂地往前涌。
“赵总，请问这些转账记录是真的吗？”
“李经理，您作为财务经理，是否涉嫌职务侵占？”
“这是不是意味着公司内部存在巨大的腐败？”
面对铺天盖地的质问，赵飞慌了。
他额头上冷汗直流，眼珠子乱转，突然一把推开身边摇摇欲坠的李婷。
“不知道！我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赵飞指着李婷，声嘶力竭地吼道。
“是这个疯女人！是她自愿的！”
“她说为了帮我冲业绩，私自挪用的公款！我根本不知情！”
“我是被骗的！我也是受害者！”
李婷被推倒在地上，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她深爱的男人。
就在几分钟前，他还搂着她说，等赢了这场仗，就给她买大钻戒，带她去马尔代夫。
现在，为了自保，他毫不犹豫地把她推进了深渊。
“赵飞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李婷的声音在发抖，眼泪混着精致的妆容流下来，像个小丑。
“是你让我这么做的！你说只要发布会成功，就能补上……”
“闭嘴！你这个贱人！别血口喷人！”
赵飞冲上去就要踹她，完全没了平日里“海归精英”的模样。
李婷彻底崩溃了。
她发疯一样扑向赵飞，指甲狠狠抓在他的脸上，挠出一道道血痕。
“赵飞！你这个骗子！你说创业成功就娶我！你把我和儿子害得好惨！”
“我要杀了你！我要杀了你！”
两个人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，扭打在一起，互相撕咬，像两条疯狗。
场面极其滑稽，又极其讽刺。
就在这时，林总带着真正的订单入场了。
“这是张子扬先生个人代理的订单总额。”
她将一份厚厚的合同拍在桌上。
“三个亿。”
全场震惊。
不是五千万，是三个亿！
而且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，没有任何水分。
一直隐身不出的公司董事长，终于坐不住了，带着律师团匆匆赶来。
看到台上的闹剧和那三亿的订单，董事长的脸黑成了锅底。
“够了！”
董事长一声怒吼，保安冲上去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拉开。
“赵飞，李婷，你们两个被开除了！”
“公司法务部会立刻起诉你们，追究一切法律责任！”
说完，董事长转过身，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，双手想要握住我的手。
“哎呀，子扬啊，误会，都是误会。”
“我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不行了，还是你是公司的顶梁柱啊。”
“你看，副总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呢，回来吧？”
我避开了他的手，冷冷地看着这个见风使舵的老狐狸。
当年我退居二线，他也有一份功劳。
“不必了。”
我整理了一下衣袖。
“庙小，容不下真佛。”
“这三个亿的订单，是我送给林总的见面礼，跟你们公司没关系。”
说完，我走到满脸血痕、衣衫褴褛的赵飞面前。
他瘫坐在地上，眼神空洞。
我蹲下身，拍了拍他的脸。
“磕头就不必了。”
“留着点力气，去里面踩缝纫机吧。”
李婷看到我，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她跪着爬过来，想要抱我的腿，被我后退一步躲开。
“老公！老公我错了！”
“我是被他洗脑了！我是鬼迷心窍！”
“看在孩子的份上，你救救我！我不坐牢！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啊！”
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，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。
我低头看着她，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动。
“孩子？”
“从你断了他医药费的那一刻起，你就不配当妈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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警笛声由远及近，那是正义的审判。
警察进场，给赵飞和李婷戴上了银手镯。
罪名是职务侵占罪和诈骗罪。
我作为受害方和知情人，提供了一个U盘。
那里面不仅仅是今天的发布会数据。
还有这三年来，李婷偷偷转移给赵飞的每一笔钱的备份。
甚至连她做假账的原始凭证，我都留了一手。
原来，虽然我退居二线，但我从来没有真正放松过警惕。
我知道人性经不起考验，但我没想到，她能做到这么绝。
李婷看到那个U盘的时候，整个人都瘫软了。
她才明白，原来我在那个“咸鱼”的外表下，始终是一头沉睡的狮子。
在被押上警车的时候，李婷还在哭喊。
“我是孩子妈妈！你不能这么对我！张子扬你好狠的心！”
周围的人指指点点，却都是在骂她活该。
我站在台阶上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。
狠心？
如果不狠心，今天死的就是我和儿子。
到了警局，审讯进行得异常顺利。
这就是一场典型的“狗咬狗”。
赵飞为了减刑，把李婷所有的老底都抖了出来。
包括她是如和伪造签名，如何利用漏洞，甚至连她之前帮赵飞骗其他女人的钱的事情都说了。
李婷也不甘示弱，把赵飞指使她的一切细节，包括聊天记录、录音全都交了出来。
两个人互相攀咬，证据链完美闭环。
谁也跑不掉。
处理完警局的笔录，我走出大门。
天空中飘起了小雪。
手机震动，是律师发来的消息。
法院传票已经送达。
我正式起诉离婚，并追回所有夫妻共同财产，以及李婷非法转移的资产。
因为她是过错方，而且涉及刑事犯罪，这场官司我必胜无疑。
回到公司，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。
因为丑闻曝光，再加上核心销售团队被我带走，公司股价直接跌停。
面临巨额罚款，倒闭只是时间问题。
那些曾经嘲笑我、站队赵飞的同事们，现在一个个面临失业。
他们在群里@我，跟我道歉，求我拉一把。
我看都没看，直接退群。
雪崩的时候，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。
我只联系了当初那个给我面包的实习生小陈。
我把他推荐去了林总的公司。
“好好干，别学那些歪门邪道。”这是我对他在职场上的最后一句教诲。
9
医院的特护病房里，温暖如春。
手术非常成功。
我守在床边，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，那一抹红润终于回到了他的脸颊上。
久违的平静感包裹着我。
这几天发生的一切，像是一场噩梦，如今梦终于醒了。
一个月后，离婚判决书下来了。
没有任何悬念。
李婷因经济犯罪数额巨大，加上赵飞的攀咬，虽然是从犯，但也判了三年。
而且因为要偿还挪用的公款，她背负了巨额债务，名下的房子车子全部被拍卖。
赵飞作为主犯，数罪并罚，判了十年。
听说宣判那天，李婷在法庭上哭晕了过去。
但我没去。
我在给儿子削苹果。
那天下午，林总来了。
她提着果篮，还是那么雷厉风行。
“师父，位置给你留好了。”
她递过来一份聘书，上面写着“集团销售副总裁”，年薪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我看着那份聘书，笑了笑，却把它推了回去。
“林总，谢谢你的好意。”
“但我累了。”
我摸了摸儿子的头。
“这几年错过了太多陪孩子的时间。我想先休息一阵子，带他去看看大海，去游乐园玩玩。”
“钱赚够了，该生活了。”
林总愣了一下，随即释然地笑了。
“行，听你的。”
她收回聘书，却留下了一份顾问合同。
“不坐班，年薪照给。随时欢迎回来，师父。”
这次我没拒绝。
半年后，李婷因为在狱中表现不好，没能减刑。
倒是她的父母，也就是我的前岳父岳母，跑到医院来闹事。
说我不讲情面，把他们女儿害惨了，要我给赡养费。
还没等我动手，林总安排的保镖直接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们扔了出去。
从那以后，我的世界彻底清净了。
走出医院的那天，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。
我把那个破旧的手机，连同里面所有的联系方式，一起扔进了垃圾桶。
那个“销售之神”张子扬，已经是过去式了。
现在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。
10
一年后。
行业年度峰会在市中心的会展中心举行。
大雪纷飞。
我作为特邀神秘嘉宾出席，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，意气风发。
在聚光灯下，我分享着关于“商业与人性”的演讲。
台下掌声雷动，无数人仰望着我，眼神狂热。
会场外的后巷，是酒店的垃圾处理区。
寒风刺骨。
一个穿着脏兮兮洗碗工制服的女人，正蹲在地上，用冻满冻疮的手刷着油腻的盘子。
那是李婷。
因为有案底，她找不到正经工作。
背负着巨债，她只能在这种没人查身份证的黑市打零工。
短短一年，她头发花白，脸上布满皱纹，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。
领班走过来，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。
“刷快点！没吃饭啊？再磨蹭今天工钱别想要了！”
李婷唯唯诺诺地低着头：“是是是，我马上刷。”
这时，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。
里面的热气和掌声传了出来。
李婷下意识地抬头看去。
透过门缝，她看到了大屏幕上的那个特写。
那个男人，自信、从容、光芒万丈。
正是被她弃如敝履的前夫，张子扬。
手中的盘子“啪”的一声掉在地上，摔得粉碎。
李婷呆呆地看着，眼泪浑浊地流了下来。
她想冲进去，想大喊那是她的老公。
可是刚站起来，就被门口的保安一把推开。
“哪里来的疯婆子！滚远点！别脏了贵宾的地方！”
她跌坐在雪地里，手里抓着一张被风吹来的报纸。
上面是我的专访，标题硕大：
《为了爱与责任：张子扬的回归之路》
在这一刻，她终于明白。
她亲手撕碎了这辈子最大的彩票。
她把一个视她如命的男人，逼成了一个让她高攀不起的神。
峰会结束。
我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上，车子缓缓驶出。
路边，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正趴在雪地里痛哭。
司机问：“张总，那边好像有人需要帮忙？”
我侧过头，看了一眼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。
车窗未降。
我收回目光，只淡淡地说了一句：
“走吧，回家。”
“儿子等着吃饺子呢。”
车轮滚滚向前，碾碎了地上的积雪，也碾碎了过去的一切。
再无瓜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