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高考结束那天，我爸推着那辆破摩托车在校门口等我。
我走出考场，六月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。远远看见他蹲在树荫底下，手指夹着烟，眼神在出来的学生里来回扫，带着点焦灼。
我跑过去，他立刻站起身，把烟掐了。
「考咋样？」他问，声音有点干。
「还行。」我说。其实心里有底，但不敢把话说太满。
他「嗯」了一声，没再多问，把唯一的一个头盔扣我头上：「上车。」
分数出来的那天，我手抖得输不对准考证号。我爸一把拿过手机，粗壮的手指头笨拙地戳着按键。
「......语文138，数学150，英语142，理综291......」
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，声音越来越低，最后没了声。屋子里静得只剩下我们俩的呼吸。
总分721。
我脑子嗡的一声。
我爸猛地转过身，背对着我，肩膀微微耸动。好半天，他才转回来，眼睛红得吓人，却咧着嘴，露出被烟熏黄的牙，笑得像个孩子。
「......好，好。」他就重复这一个字，大手重重拍在我肩膀上，拍得我生疼。
没过几天，清华和北大的招生电话先后打到了村支书家，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全村。
「赵老四家的野丫头，考上状元了！」
「了不得啊，721分！咱们省的头名！」
「赵老四这是捡了个文曲星回家啊！」
我家那扇破木门，第一次被踏破了门槛。村长来了，乡长来了，记者举着「长枪短炮」堵在门口。闪光灯咔嚓咔嚓，晃得人眼花。
我爸被他们围着，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件新衬衫，纽扣扣得一丝不苟，背挺得笔直。他不会说漂亮话，问急了就一句：「娃自己争气，我没干啥。」
录取通知书送到那天，他反反复复摸着那个紫红色的信封，还有上面金灿灿的校徽，摸了整整一晚上。
「爸，」我坐到他旁边，「等我毕业工作了，给你在城里买大房子。」
他瞪我一眼：「扯那没用的干啥？老子有手有脚，用你买？」停顿了一下，声音低下去，「......你在外面好好的，比啥都强。」
出发去北京的前一晚，我起来喝水，看见他屋里灯还亮着。门虚掩着，他正对着户口本的第一页，看得入神。
我悄悄退回自己房间，眼泪湿了枕头。
他不是在看「赵野」这个名字，他是在看他用全部力气护下来的、我的未来。
我走出考场，六月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。远远看见他蹲在树荫底下，手指夹着烟，眼神在出来的学生里来回扫，带着点焦灼。
我跑过去，他立刻站起身，把烟掐了。
「考咋样？」他问，声音有点干。
「还行。」我说。其实心里有底，但不敢把话说太满。
他「嗯」了一声，没再多问，把唯一的一个头盔扣我头上：「上车。」
分数出来的那天，我手抖得输不对准考证号。我爸一把拿过手机，粗壮的手指头笨拙地戳着按键。
「......语文138，数学150，英语142，理综291......」
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，声音越来越低，最后没了声。屋子里静得只剩下我们俩的呼吸。
总分721。
我脑子嗡的一声。
我爸猛地转过身，背对着我，肩膀微微耸动。好半天，他才转回来，眼睛红得吓人，却咧着嘴，露出被烟熏黄的牙，笑得像个孩子。
「......好，好。」他就重复这一个字，大手重重拍在我肩膀上，拍得我生疼。
没过几天，清华和北大的招生电话先后打到了村支书家，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全村。
「赵老四家的野丫头，考上状元了！」
「了不得啊，721分！咱们省的头名！」
「赵老四这是捡了个文曲星回家啊！」
我家那扇破木门，第一次被踏破了门槛。村长来了，乡长来了，记者举着「长枪短炮」堵在门口。闪光灯咔嚓咔嚓，晃得人眼花。
我爸被他们围着，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件新衬衫，纽扣扣得一丝不苟，背挺得笔直。他不会说漂亮话，问急了就一句：「娃自己争气，我没干啥。」
录取通知书送到那天，他反反复复摸着那个紫红色的信封，还有上面金灿灿的校徽，摸了整整一晚上。
「爸，」我坐到他旁边，「等我毕业工作了，给你在城里买大房子。」
他瞪我一眼：「扯那没用的干啥？老子有手有脚，用你买？」停顿了一下，声音低下去，「......你在外面好好的，比啥都强。」
出发去北京的前一晚，我起来喝水，看见他屋里灯还亮着。门虚掩着，他正对着户口本的第一页，看得入神。
我悄悄退回自己房间，眼泪湿了枕头。
他不是在看「赵野」这个名字，他是在看他用全部力气护下来的、我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