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沈宁语无奈地摇摇头,只当我在说气话。

扶着陆逸峥转身离去。

我看着碎裂的表盘,坐在院中喝着闷酒。

这块手表是爸妈牺牲后,研究院收拾他们遗物的时候找到的。

为了给我留一个念想,辗转多次才送到我的手上。

没想到我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留下。

越想越气,拿了麻袋便来到陆逸峥现在的住处。

我蹲了许久,后半夜他才迷糊地起夜。

趁着他放水空隙,将麻袋套在头上便开始了拳打脚踢。

“我*你*,谁啊,尿手上了。”

“啊,好痛,别打脸,放手啊。”

“大哥,我错了,别打我,我是孙子……”

他越是求饶我越是兴奋,下手也越重。

听到脚步声响起,我才从后院离开。 

天刚亮,木板门被拍得咯吱作响。

我烦躁地将红背心往身上一套,抓着头发开门。

开门的瞬间,我脸上落下了一个巴掌,沈宁语怒目瞪向我。

“都说了手表我会修好,你为什么还要给小陆套麻袋。”

我不悦地反驳:“附近的人千千万,你凭什么确定是我打的人。” 

沈宁语用力地推着我的肩膀。

“小陆向来与人和善,从未得罪过旁人,除了你能做出这龌龊事,我想不到还有谁。”

“哦,是吗?我又不是吃得多了,无事去打他,还是他对我做了恶事你才会认定是我,那看来与人为善不过披着人皮面具罢了。”

沈宁语也想到昨天手表一事是陆逸峥做错了,一时间语塞。

看到她难以反驳,我直接将门关上。

却不想她侧着身子挡在门缝中间:“就算是小陆先做错,他是伤员你怎么就不能大度一点,让让他。”

啊……

我内心狂怒。

这女人有病吧,一次次伤害我的人还让我学着大度。

朝着她吐了一口口水:“我呸,让个屁,我又不是他爹妈凭什么惯着他。” 

沈宁语看着我软硬不吃,只能无奈狂吠。 

“敢作不敢当,我倒要看看告到公社你还能不能这么嘴硬。”

“你去告啊,你有证据吗?谁主张,谁举证,我等着公社来抓我。” 

显然她只是猜测,并没有证据。

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了法子。

正当我为阶段性的胜利沾沾自喜时,她从我的胳膊下钻了过去。

转身的瞬间,便看到她将衣服上的盘扣一点点扯开。

“段哲铭你今天要是不给小陆一个说法,我就告你耍流氓。”

我嗤笑地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作妖。

将外套脱下,她便脱里面的秋衣。

此时她也发觉了不对劲,交叉着双手望向我。

“你就不怕我喊来公社的人?”

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她:“别忘了我们是举行了婚礼的,再说这里是我家,你主动来的又不是我抢来的,到时你能撇清关系?”

沈宁语一愣,我向门口退去:“穿上衣服赶紧走,别给干爹干妈丢人。”

她没有离开,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号。

“段哲铭是你要娶我,结婚后你对我从来没有好脸色,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不对?”

“你娶我只是想用我爸的身份洗清你家成分是不是?”

我皱着眉头,脸上平静得可怕。

再睁眼时,眼里只剩下决绝:“沈宁语我不管你有多喜欢陆逸峥,我也不在意,但你记住,我家里成分好得很。”

“我爸妈为国家做贡献,就连生命都奉献给国家,我外祖将所有的家财都捐献,毫无保留,他们可以不被世人感激,但也绝对不能被诋毁,唾弃。”

“你若不想这些话成为沈家落难的开始,就好好闭上你的嘴。” 

警告显然有用,沈宁语紧紧地捂着嘴巴不再开口。

我拎着衣领将她丢了出去。

一时间的安静让长出一口气,睡回笼觉的心思彻底没有了。

想着不久便会离开,我的工作显然是不会给陆逸峥,那必须找个重要的人。

只是一瞬间,我脑海便蹦出了沈杰。

他是我的好兄弟,父母离世后只有他不畏流言蜚语守在我身边。

将工作给他,也算是全了这份情义。

写了举荐信后,我便准备出门去找沈杰。

不想刚开门,就看到沈宁语和陆逸峥再次出现在门外。

所有的好情绪在此刻崩盘,本想当作没有看到,却不想被两人拦着回到了房里。

咬牙切齿地望向两人:“你们有完没完了,阴魂不散。”

两人对视一眼,沈宁语将麻花辫拆开抓得乱七八糟,再一次将衣领扯开。

朝着站在门槛边的陆逸峥开口便喊。

“小陆,快去找公社,段哲铭耍流氓啊。”

“段哥你快放手啊,宁语姐虽和你举办了婚礼,但没领结婚证,还不是夫妻,你这么做有违体面啊……”

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,让我瞬间明白为何再次上演这流氓戏码,是陆逸峥在后面出谋划策。

沈宁语当真是蠢到家里,被利用还不自知。

真不知当时是怎么喜欢上她的。

我无奈叹息一声,明白这件事不解决,他们就如同狗皮膏药不会放过我。
 
“你们想怎样?”

“只要你将工作让给小陆做补偿,这件事当没发生过,不然我只能大义灭亲。”

听着她凛然的话语,我失望地勾起唇角。

所以铺垫这么久,还是揪着我的工作不放。

既是如此,那她便好好接着。

“工作也不是不能给,只是得看你的表现。”

她连忙将手举起三根手指。

“我对小陆只是感恩之情,从未有男女之意,一定好好表现让你看到在我心中你最重要,我爱的人也只有你。”

看着我点头后,她满意离开。

我转身便去找在码头上搬麻袋的沈杰。

见着我来,他拿布擦了擦手上的灰,将旁边的牛皮纸递给我。

“段哥,这是我妈包的包子,还想着晚点给你送去的。”

这一刻不是亲兄弟,恰似亲兄弟。

当初他便劝我,沈宁语会为了陆逸峥丢弃底线,让我机灵点。

可我不愿相信陪着我走出阴霾的她,会为了外人来伤害我。

我不服,直接将他按在地上摩擦。

他力气大但没还手,只是捂着伤口默默转身。

之后,除了从墙外扔进来吃食,就再也没有踏入家里一步。

想到当初的所作所为,我心中涌上了一抹自责。

吸了吸酸涩的鼻子,拽着他离开了码头。

“段哥我还要上工,你要带我到哪去。”

他虽是不解,但也没有挣扎,一路跟我到了学校。

站在办公室,我才转头望向他:“我要去我爸妈的研究院,现在这工作给你了。”

“这不行的,这工作是伯父伯母用命给你换来的,我不能要。”

看吧,真心为你考虑的人是不会将你逼入绝境。

“这工作你不要,我还会卖给别人,要不然就是让陆逸峥拿走。”

听到陆逸峥三字,他连忙点头。

“我要,别给那孙子。” 

拿着手续出了学校后,沈杰如同傻子一般抱着傻乐。

我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,“我已经和校长说了,待我离开之后你再上岗,这段时间恰好是休息,趁着时间赶紧熟悉一下。”

“段哥,我会的,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。”

这麻烦,我二人心知肚明。

第二天我正在准备上街时,沈杰跑来将手帕塞在了我怀中。

感受着厚度,我便明白这是他买工作的钱。

我会心一笑,没有推辞装进了兜里。

“行了,这回放心了吧,我先走了,沈宁语家里有事,我得去一趟。”

与沈杰分开后,我朝着沈宁语的家里走去。

今天是沈母的生日,沈宁语昨晚离开前特意通知了一声。

出于教养,我和沈宁语的事总归要给二老一个交代。

更何况,这几年全凭二老在暗处关照,我过得才没有那么狼狈。

提着桃酥进门时,恰好看到陆逸峥也在。

我的脚步停顿,犹豫着要不要进去。

沈宁语径直来到我的身边,将桃酥接了过来。 

不想这一举动,竟惹得陆逸峥不悦。

他端着水杯朝着灶台旁走去,边走边吐槽。 

“今天沈伯母的生日,段哥到饭点才来不合适吧。”

表情过于夸张,直接扯到了脸上的伤口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

看着他如同小丑的样子,我讥讽一笑并未搭理他。

沈宁语憋了一眼他后,连忙将手搭在我臂弯为我解释。

“够了啊小陆,你段哥有事来晚了,别抓着不放。” 

这是陆逸峥出现后,与他对立时沈宁语第一次向着我。

可我并没有再失了心智,觉得是为我考虑。

这般做不过是想让我快点松口罢了。 

看着我没有反应,她再次使力拉着我坐到桌子旁。

“三天没回门,今天就陪我在家住吧,明天我们一起回家。”

我将她的手推下:“等领了结婚证再一起回吧,我可不想被搞耍流氓。”

沈宁语脸色瞬间苍白,双手紧紧握在一起。

张口想要解释,我却不给她机会,直接来到院中和沈父下棋。

注意到众人的眼神都没有望过来,我将沈杰给我的手帕塞到了沈父的怀中。

“干爹,这几年得亏你们的照顾,这是我孝敬你们的。” 

沈父愣了一瞬,颤抖地扶了一下镜框。

“爹知道这事是宁语做得过分了,真的没有回转的机会了?”

我摇摇头:“来的路上被邮差拦了下来,研究院的申请已经通过,这两天就会起身。”

沈父在我的肩上拍了拍,无声地将手帕紧紧地握住。

看着他眼里泛着的泪花,鼻翼酸涩不已。

“好孩子,这永远是你的家。苦了,累了随时欢迎你回来。”

眼泪终究是没有止住,滑落的瞬间沈父抱住了我。

这是久违的父亲的肩膀。

“段哥你可真有意思,你对我下黑手,反倒是来哭着告状,娘儿们唧唧的。”

陆逸峥嘲讽的声音响起,他抓着一把瓜子靠在门框旁。

见着我们望向他,他索性走了过来。

“沈老师那天我只是不小心摔碎了宁语姐的手表,结果夜里段哥就找麻袋套我头上打,你看看我脸上的伤,都是段哥的杰作……”

他越说越来劲,全然没有看到沈父脸色阴沉。

反应过来的时候,如同鹌鹑缩了脖子。

“沈老师,我只是心直口快,没有要告状的意思。”

“你那不是心直口快,是没脑子。”

手无声的点在棋盘上,眼神凌厉地望向他:“你怎么就知道套麻袋的人是小段,怕不是你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,还蠢到家炫耀。”

“陆家三兄弟,老大老二都有所作为,怎么到你就只剩下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。” 

沈父毫无情面地反驳让陆逸峥闭上了嘴巴。

他羞赫地踢着脚下的地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 

沈宁语见着气氛不对,连忙上前来调节。

“爸,小陆说的也是事实,这确实是段哲铭做得过分了。”

边说边将陆逸峥往自己身后拉去。

为了让我承认,她不断地向我眨眼,我转身忽视。

本就憋屈的沈父,看到自己女儿这样维护别的男人,气不打一处来。

拿棋朝着沈宁语丢了过去。

“沈宁语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女子,名义上哲铭才是你的丈夫,你一再地因为外人伤害他,就没有想过人心总有凉的一天。”

“爸,我怎么会不知道,等我将恩情报完就能全心全意地和段哲铭过日子了。”

执迷不悟换来了陆父无奈地摇头。

随即招呼我回到屋里吃饭。

一顿饭,除了陆逸峥阴沉着脸,还算其乐融融。

不想前脚刚回家,后脚沈宁语就来兴师问罪。

“在饭桌上你说你要离开是什么意思,工作也转让出去又是什么意思,难不成你把工作给卖了?”

原本我还想着好聚好散,就算离开也是体面告别。

如今我只想安静离开。

我敷衍地解释:“不是你要我下乡把工作转给陆逸峥的?忘了?”

沈宁语尴尬地摸着胸前的麻花辫,干笑着:“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,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的。”

“小陆,我就说哲铭不是这样的人,你白担心了。”

她的话音落下,陆逸峥从门外走了进来。

“我这也是担心段哥被骗,万一将工作转让没有拿钱,那岂不是亏了。”

我双手环胸望着有点得意忘形的陆逸峥。

“那你准备出多少钱买这工作?”

屋里瞬间鸦雀无声,两人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提及钱的事。

对视相望,眼里全是茫然。

这时,我才明白从一开始他们便想空手套白狼,即便是几十块的补偿都不愿意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始终没有回应。

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,想要赶他们离开时,沈宁语朝着我靠近。

“我们都是自家人,谈钱多伤感情,也见外了。”

“你们本就是外人。”我顺着话回答。

沈宁语被激怒,大声呵斥:“段哲铭你怎么就不能像小陆一样稳重成熟,什么时候才能长大,不耍小孩子脾气。”

我没有理会她的怒吼,往门口一站便准备撵他们走。

她看到我眼神的拒绝,捏了捏眉间,声音软了下来。

“我知道你担心下乡没有保障也难以再回城,这样的恐慌我明白,闹腾也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慌乱。” 

“只要你乖乖听话,明天我们先领证,再办手续,这样你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。”

“在你走之前我们尽量留下一个孩子,待局势好转后,我会让爸找关系将你接回城的。”

反反复复都是重复的事,重复的话,她说得不累我听的都起茧子了。

我胡乱地点头应付后,便将两人撵了出去。

孩子放在之前听到,我一定会兴奋不已。

毕竟能在这世上有个血脉至亲,怎会不愿意。

现在是她用孩子拿筹码换取我的信任,只会让我更加失望。

我连夜将东西收拾好。

天不亮,沈杰便带着饺子出现在我家里。

我诧异地望向他,他哽咽开口。

“这是沈老师给我的,他说今天你会离开,上车饺子下车面,让你一路顺顺当当的。”

昨天沈宁语回家便去拿了户籍证明,沈父便猜测我会今天离开。

于是连夜剁馅儿和沈母为我包了饺子。

看着白胖的饺子,我的眼睛又有点酸涩了。

“听沈老师说沈宁语今天要和你领证,你现在走了,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,要不这工作我还是还给你吧。”

听着他不舍的话,我拿着饺子塞在了他嘴里。

开玩笑道:“钱我已经花没了,你把工作还给我,我没钱给你。”

他愣在了原地,咀嚼的饺子瞬间不香了。

“逗你的,这婚我不结。”

“结婚是对爱情美好的向往,而不是打着爱情的名义去委屈对方。”

“或许曾经她爱过我,但现在绝对不爱,所以我没有必要为她放弃我的前程。”

毕竟一年前,我已经放弃过一次。

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,只是望向亮起的天光。

自父母离世后,我始终无法释怀。

为了缅怀父母,我拿着他们生前的日记本不断地翻看。

得知他们研究之事还未攻克的时候,我便开始研究。

最近几年虽不知进程如何,但我还是将自己的见解邮寄到了父母的单位。

仅仅是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,论心不论迹。

不想发出去只有一周,对方便为我发来了邀请书。

当时的我正与沈宁语打得火热,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。

不愿她如我一般等着休假才能见爱人一面,果断拒绝。

但每个月都会和组长写信交谈。

错过一次,我又怎会错过第二次。

沈杰看到我坚定的眼神也便不再劝,直接将我送到了火车站。

等车的空隙,这家伙竟趴在椅背上抽抽。

原本还有着离别的伤感,此刻也烟消云散。

“行了,又不是再也不见,只要有时间我还是会回来的。”

“真的?”他拿着背心将脸上的泪水拭去,伸出小拇指望向我。 

“真的。”我无奈地笑出了声,“有小孩气的人是你吧,都多大的人了还拉钩。”

虽是吐槽,好在是将他哄好了。

可在登车的那一刻,伤感还是涌上心头,他的眼泪再次落下。

我强撑着眼泪,从车窗探出头准备再安抚一下。

却被他给推了进来:“沈宁语来了,我替你挡……”

“段哲铭你是个骗子,你要去哪儿?”

话音还未落下,便被沈宁语打断。

只见她怒气冲冲地朝着火车跑来,远处跟着摇摇晃晃的陆逸峥。

她刚到跟前,就被沈杰拦住。

“沈杰,你给我滚开。”

“段哲铭你说今天领结婚证,为什么要当逃兵。”

“你下来,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谈谈。”

沈宁语此刻处于发癫的状态,朝着车上怒吼的同时不断抓挠着阻拦她的沈杰。

片刻的功夫,沈杰脸上挂了彩。

于心不忍,给了她答案:“你曾是我想紧握住的一缕阳光,可我发现你的光可以给任何一个人不只是我。”

她摇头否认:“不是的,我只想做你的小太阳,对小陆只是恩情。”

我自嘲地笑出声。

“我爸妈周年忌日,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些爱吃的东西,你进来就给陆逸峥端走,你说死人哪比得上活人重要。”

“公社表彰救灾同志,每个人发一斤肉,三个鸡蛋,你直接将我的名字改成了陆逸峥,你说骨折的人要多吃营养的。”

“结婚当天是我的生日,你却要我不要矫情,给陆逸峥转让工作后再补过……”

“就因为这一点小事,你就要将我抛下?”沈宁语打断我的话,不可置信地望向我。

这些都只是近一个月发生的,若是真算下来,十只手都数不过来。

她却觉得是我小题大做。

事虽小,但架不住事多啊。

“那我之前为你做了那么多,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留恋?”

她冷静了下来,与我直视。

我没有否认:“曾经有,现在没有。”

“我很感激你曾经做的一切,可再多的感激也承受不住一次次的索取,好聚好散吧。”

我将头收了回来。

沈宁语却不愿放手,执着地朝着车窗喊着。

“哲铭,我错了,我不该让你将工作让出,你下来,我们还和之前一样好不好。”

“我对陆逸峥只有救命之恩,真的没有男女之情。”

“只要你下来,我一定将陆逸峥赶走,给钱,给东西,给什么都行,你下来好不好。”

她无助的呐喊吸引了来往人员的目光。

全然忘了在动员会上她给我的难堪。

我冷冷一笑,将车窗关了上去。

就让所有的过往止于今天吧。

陆逸峥看到我决绝的样子,连忙拽着沈宁语的衣袖询问:“段哲铭离开了,那我的工作怎么办。”

沈宁语沉浸在我抛弃她的痛苦中,没有听到他的质问。

陆逸峥不死心,将她身子扳正:“你不是说段哲铭是你的一只狗,你说什么便是什么,他怎么会离开。”

“你说话啊,我的工作怎么办,我不要下乡。”

沈宁语被陆逸峥摇晃的酿呛,望向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光。

怒气十足地在他脸上落下了一巴掌。 

“工作,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去段哲铭,你滚啊,我不想看见你。”

陆逸峥觉得失了面子,一把拽住了沈宁语的辫子。

“贱人,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,是你答应我留在你身边,你就会给我工作的,现在想反悔晚了。”

两人当着众人的面扭打在了一起。

我淡然地看着他们,狗咬狗的戏码还真是百看不厌啊。

火车缓缓起步,沈宁语将陆逸峥推向一侧便朝着车追来,脸上布满了泪水。

“哲铭,你下来,下来……”

“我错了,我什么都不要了,你回来陪着我好不好……”

她的喊声被火车的吭哧声淹没,而我也将视线收回。

她在我最爱的时候让我看清了她的爱。

我们不在同路。

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中的要广阔,我的所见所闻也不过如针尖上的尘埃,微不足道。

来到研究院报道,我才明白当初的见解只是敲门砖。

想要达到父母和所有前辈的地位,还是要不断地学习进步。

知晓不足后,我便全身心投入。

白天跟着前辈学习技能,晚上上夜校充足自己,每天过得充实。 

从工程部出来,收岗的同志朝着我跑来。

“段同志,有位叫沈杰的人找。”

我愣了一瞬,疾步朝着大门外走去。

刚迈出大门,一道人影闪现在我面前,随即肩膀一痛。

“段哲铭你是不是有了好的前程,就忘了真心待你的好兄弟,你知不知道三个月没有收到你的信我快担心死了。”

我歉意地挠头:“抱歉啊,刚来不足的地方很多,我只能不断地学习,忘了时间。”

听到我只是太忙,并没有别的原因后,担忧的心落回了肚里。

相互调侃后,我带着他回到了我住的地方。

酒过三巡,他沉默半晌望向我:“陆逸峥被抓后下放了。”

我眉头一挑,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。

“按理说他不去下乡顶多会强制送去,怎么能被下放?”

沈杰看着我感兴趣,将酒一口闷后,便将脚放在凳子上缓缓道来。 

“你走之后,公社的人就给陆逸峥送去了下乡补助,他不愿去,又弄不到工作,便将主意打到了沈宁语的身上,他想着只要入赘沈家,这样就不需要下乡了。”

“结果他给沈宁语下药后,还没来得及关灯就被沈老师抓了个正着,他犯了流氓罪。”

我倒吸一口凉气,够有种。

本就严抓乱搞男女关系,他还敢顶风作案,简直不知死活。

下放都是公社手软了。

只是这可比下乡要苦得多,捡了芝麻丢了西瓜。

就在我唏嘘时,房门被敲响。

原以为是同事给送资料来,不想开门竟是沈宁语。

她全身上下脏兮兮不说,身上还一股怪味。

可她却不曾察觉,捧着一枚崭新的手表勾出笑意:“哲铭,你看这手表和爸妈留给你的一样,我给你找来了,原谅我好不好。”

我没有接,只是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。

“它们只是长得一样,却不是同一个,坏了就是坏了,即使修好它也是有裂痕,总有一天还是要坏。”

“不是的这是我找了好多人才买到的,都是英雄奖,没有区别。”

她依旧执着地想要让我收下。

我皱着眉头冷喝:“够了,我说得够明白了,手表回不去,你我也回不去。”

“各自安好,互不打扰才是你我的归宿。”

话音落下,我将门重重地甩上。

沈杰回去之后,给我写信,沈宁语并未回去。

去了什么地方,在哪里无人知晓。 

得知后,我只是将信件揉成团扔进了纸框中。

往后她如何,与我无关。 

我的生活,再无她停脚之处。

而我要向阳生长,重新生出血肉,迎接属于我的人生……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